自制的小板车在冰雪刚刚融化的人行道 上发出吱吱的声响,车上载着一面硕大的床 垫。小心翼翼地推着板车的Peter这时怎么也 想不到,他的人生之旅会在多伦多划出这么 有趣的轨道。
寻求自由,东渡日本
故事还得从中国讲起,八九年的事 件,让胸怀大志的Peter,感受到一种前所未 有的人生危机,虽然他的单位是外贸公司, 当时的经济效益也还不错,但他觉得在大 陆,政局不稳,民心不定,还是到海外生活 为好,所谓“君子不临危墙之下”。凭着他 在大学里学的机械专业,他在日本一家汽车 工厂找了一份机械维修的工作。
工厂的生活是艰辛的,他每天要早上五 点上班,六点到家,有时为了加班还得搭上 自己的周未。由于省吃俭用,工作刻苦,在 日本他也实实在在地挣到了一点钱,但日本 人对华人的歧视以及高门槛的入籍条件还是 深深地刺痛了他的民族自尊心,于是加拿大 就成了他的理想移民地。
暂居士嘉堡,寻找专业工作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他与他的妻 子移居加拿大了,暂时定居的地方就是在华 人比较集中的士嘉堡。
他们租在一个简陋的地下室里,因为他 们还没有稳定的工作,所以也不敢要孩子。
虽然他们在日本挣到了第一桶金,但华人传 统的观念让他们觉得无论如何还是找一份专 业工为好。
地下室的家具太破旧了,房东也是一 个节俭的华人,于是他们就只好在一个雪后 初晴的日子里,两个人一路上推着从路旁捡 来的经过加工过的板车把那硕大的床垫推到 了家里。回忆当时的情景,Peter觉得那一 路上的感受有点像《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到 西天取经时的那番样子,“你挑着担,我牵 着马”,所不同的挑担的是他,牵马的是老 婆,而且歌的后半段则也应改用“天仙配” 中的歌词“夫妻恩爱苦也甜”。
生活光是有恩爱还是不够的,还得要 点必须的钱。虽然他们还有点从日本打工挣 来的钱作底,但看着钱袋子一天天地瘪将下 去,他们的心中还是会有点疼痛的感觉的, 于是外出找工成了他们日常的必修课。
本想中国交大机械毕业,在加拿大找份 维修的小工当不成问题,殊不知,加拿大的 工作经验和语言让Peter先生尝尽了在加拿大 的“歧视”之苦。他传真了大约一百多份工 作简历,但大多却是石沉大海,而偶尔几次 的面试,也让他痛苦不堪。
记得有次,一个汽车工厂发了一份测试 让他完成,由于英语的底子不是很厚实,他 看不懂其中的题目要求。回学校念书,他又 担心家庭入不敷出,而且,他觉得他已经过 了读书的年龄。其实不少的人都会有这样的 感觉,当年龄大了以后,读起书来就比年轻 时要困难不少,有时,是他读书,还是书读 他,谁也搞不清楚了。
移居市中心,抒写小店春秋
寻找专业工作是要有时间的,这需要时 间和钱。工作暂时找不到,财政又开始紧张 了,于是找专业工的梦想也就很难持续下去 了。通过一个朋友的介绍,他们看中了市中 心的一家便利店,于是乎,机械专业毕业的 他也就摇身一变成了生意专业的实习生了。
开店对常人来说本也没什么,但对于有 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一心扑在 读书,找专业华人知识分子来说不啻是一种 强烈的心理冲击。但是Peter还是踏踏实实地 静下心来,在变化莫测的多伦多职场找到了 适合自己的位置。 www. iask.
便利店的特点就是要投入大量的时间, 单单是“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还是不够 的,电影里的浪漫在生活中往往意味着艰 辛。在日出之时,夫妻两就得做好店中的一 切准备,虽然很简单,但却繁琐。开门,移 报架,把彩票的移动牌摆到门口,接着再把 一些有亮点的货物挂在店铺的窗口……这一 系列的动作,看起来简单,但三百六十五天 做将下来,没有假期没有节日的,你会有什 么样的感觉呢? 当晚霞“下班”五到八小时后,他们才 能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接着就是把报框摆到 外面(等明早送报的人放进去),上锁(怕 有好事者,连报带框一起端),收彩票的移 动牌,然后还得清帐。当人们沉浸在甜蜜的 梦想之中时,他们还得在那做着加减乘除的 数学题。
开店最担心的安全问题,于是在店内就 装上了监视闭路报警系统,这时,Peter的专 业就用上了,整套的闭路自己装,只花了器 材的成本钱。虽然安全设施齐备了,但烦恼 的事还是不少。
记得有次,一个身着宽大运动衫的青年 拎着一个桶走了进来,在冰箱那走了一个来 回,又向店外走去。他的诡谲的行动引起了 Peter的注意,Peter走到他的身边,猛地一拉 桶上的盖子,我的家伙,一个小小的桶居然 放下了四桶的哈根达斯冰激凌。于是人脏俱 获,那个青年也就只好乖乖地滚出店外。
这还没什么,最气人的是拿了东西就 跑。回忆起反盗窃的情景,Peter还是忿忿不 平。有次一个青年先是向他要烟,刚把烟摆 在桌面,那人又向他要电话卡,当他转身的 时候,那年轻人就一把夺过烟向外跑去。他 也不甘示弱追了出去。在咖啡店的门口,他 终于追上了那个人,“我一把把他摁倒在店 的门口。”接着,他摆出武松打虎状,“毫 不客气地给了他几拳。幸好那人自知理亏, 再也不敢来找麻烦。如果他当时告我一状, 我可能就成为当时的陈旺了。” 开店的生活辛苦,而且没有充分的安全 保障,但相比较而言,他们一家还是比较喜 欢这种生活的。一则生活稳定,可以挣到不 少的钱,二则可以交到不少的朋友。
尽管他经营着离祖国万里之外的小店, 但是他还上心系着祖国。“天下兴亡,匹夫 有责”的血液还是流淌在他的热血之中。
由于达赖喇嘛的努力,Peter便利店附 近搬来了一群来自尼泊尔和印度的西藏人。
虽然达赖不提独立了,但在有些流亡藏人的 心里总想着如何分裂出来。他们中的有些有 就利用到店中购物的时机,向Peter宣布他们 的主张,这时,Peter就忘了他在中国大陆受 到的一些委屈和经营小店的规矩,在店中就 与这些藏独分子展开了论战。这些客人流失 了,但他的心情却愉快了起来。
功成小店铺,笑迎天下客
通过十来年的经营,便利店的生意也越 来越红火,于是,他们就在临安大略湖的附 近买了一栋的独立屋,同时还生下了一对龙 凤孩。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他们也就开始 雇用华人售货员。
“我们这里的雇员素质可以说是一流 的。”谈到这里,Peter的脸上又露出了容光 焕发的样子,“他们大多都是大学学历的, 当他们还没在多伦多立足时,为了生活,都 喜欢来我店里帮我的忙。” Peter虽然当上了老板,但是他一点都没 有有些老板的架子,教起他的员工来更是一 板一眼,交大毕业的素质在他员工的培训过 程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当员工出现一些错 误时,他也能够相当的宽容,所以,一走进 他的店中,他的员工总是笑脸相迎。宽容也 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生意。
店里员工的流动是相当频繁的,但他总 是能找到合适的雇员。从他的小店里,也走 出了不少找到专业的人士,也走出了更多的 经营小生意的人们。“再发展下去,我这店 就要成为小生意培训班啦。”当有人向他咨 询开便利店的经验的时候,他也都会尽自己 的一切回答他们的咨询。
专业工作离他远去,过去的辉煌已如云 烟,但是,他还是在加拿大的多伦多找到了 适合自己发展的一片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