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徐一凡12月12日华盛顿报道】12月12日，华盛顿知名智库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邀请到著名中国问题专家迈克尔·斯韦因（Michael D. Swaine）、菲利普·桑德斯（Phillip Saunders）和前美国驻华大使芮效俭（Stapleton Roy）就一份关于中美关系的公众与精英对安全看法的最新报告（Public and Elite Views of the U.S.-China Relationship）进行对话。

“关于中美关系的大众与精英调查报告”讨论会现场。

左起：迈克尔·斯韦因、菲利普·桑德斯、前美国驻华大使芮效俭。（记者徐一凡摄）

这份报告由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和中国战略文化促进会共同撰写，其背景是中美两国的大众与精英视点在中美关系中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对于双边安全关系及政策制定者解决冲突、加强合作的工作意义重大。报告基于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和北京大学当代中国研究中心的调查数据，分析关于中美关系大众与精英观点的数据结果和政策选择。

斯韦因介绍了调查的过程、报告的主要发现等。调查对象中，所谓“精英”指的是军事学者或退休军方人士、政府官员等；大众指的是城市普通居民。由于中国的实际情况，中方“精英”以军事学者、地方官员和退休官员为主，所以从数据结果看，中美两国的调查对象在对等性方面稍有瑕疵。

互信评级依然不高

调查结果显示，从政府、公众、军方、新媒体、商界、学者诸方面来看，认为中国可以信任或基本可以信任的美国人比例集中在26%到33%左右，而认为美国人可以信任或基本可以信任的中国人只有13%到25%左右。总体来说，美国更信任中国，但两者的互信程度都不高。比较而言，两国的青年人和学者两个群体的“信任”比例略高。另外，虽然双方的互信程度不高，但大部分中国与美国的公众认为中美两国关系“不错”（good）。

对于“将对方看作什么角色”的问题，中美两国选择“敌人”的比例都不高。具体来说，公众之间各有百分之十几的调查对象视对方为敌人，比例基本相当；但参与调查的中国官员有27%认为美国是“敌人”，相对地，美国政府官员只有2%把中国看作敌人。斯韦因分析，这和中国参与调查的官员多为地方官员，与美国直接接触相对较少是有关系的。此外，各界调查对象都有60%以上的美国人将中国看成“竞争者”的角色，中国也有45%左右的人将美国看作竞争者。两国互相看作“伙伴”的比例也基本相当：比较而言，更多的美国政府官员和更多的中国商界人士把对方国家看作“伙伴”。

总之，中美两国调查对象显示出来的是不高的信任水平和较高的与对方合作的愿望，媒体报道、个人关系等都是影响信任水平的因素。而许多美国人认为，中国对于美国信任水平较低很可能源于美国的多边战略。

世界领导的角色

美国的公众和精英中都只有很低的比例认为美国应当成为单一的世界主导；同样认为中国应当成为世界主导的中国公众和精英比例也很小。大部分美国公众、大部分美国精英、大部分中国精英都认为自己的国家会成为世界领导（World Leadership）的一部分，但认为中国会成为世界领导一部分的中国大众比例相对不高。用数字说明，74%的美国大众认为美国会分享世界领导，只有45%的中国人认为中国会是世界领导的一部分。

在认为中国和美国会分享世界领导的美国精英中，大部分都认为在世界领导中美国应当扮演最为强势的角色；三分之一的美国公众的观点也是如此，但其他三分之二的美国公众认为美国应当和其他“世界领导”的分享者一样，不应当弱势或强势。对应地，绝大部分中国精英和中国公众都认为中国与其他领导世界的国家应当平等，不存在弱势和强势的区别。

政、商、军、学界等各领域的美国精英都认为如果美国保持唯一的超级大国地位、也即作为世界最主要的领导者将更有利于世界稳定；没有一个人认为中国取代美国会促进世界稳定；小部分美国精英认为美国与中国的力量平衡最有利于保持世界稳定。而对于中国精英的调查表明，他们中的大部分认为中美力量平衡可以使世界保持在稳定的状态，小部分人认为美国主导更利于世界稳定，极少中国精英认为中国主导将促进世界稳定。

从调查结果可以看出，两国精英对于世界体系里的中美力量如何分配存在较大分歧，可能会成为未来两国冲突的根源。

加强双边关系之道

本次调查中，两国的精英普遍认为建立良好的中美关系是重要的政治目标，都达到了80%至90%以上的比例；公众方面，一半左右的美国公众和三分之一的左右的中国公众认为加强中美关系应是首要的政策任务。

在美国精英和大众心目中，经济贸易问题，人权问题，对台军售问题，西藏独立问题，远远不及加强中美关系重要。但在中国精英与大众心目中，“反对美国对台军售”是最常被提及的首要政治目标。

两国精英都将经济领域看作两国最具潜力的合作领域，超过科技合作、文化交流等等。此外，同时选择“共同对抗天气变化、恐怖主义、流感、朝鲜半岛问题、中东问题等威胁”作为具有潜力合作领域的美国精英比例也较高。

关于双方关切的问题，美国精英更关注中国网络黑客攻击，公众更关心美国欠中国的债务、就业岗位向中国转移、与中国的贸易赤字问题等。同时美国精英将地区领土争端、知识产权等经济问题、地区领导权争夺、在北朝鲜和伊朗问题上的争端列为中美潜在的冲突领域。没有一个问题被超过一半的中国公众认为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但比较而言选择美国对台军售、美国霸权、美国遏制中国崛起等作为关切问题的公众比例较高。而超过一半的中国政府精英认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布局是最严重的问题，其次是美国遏制中国和对台军售。台湾问题和南中国海问题是中国精英与公众认为中美最可能发生冲突的领域。

总之，台湾问题在中美可能爆发冲突的原因里占据重要地位，但对台军售的严重性中美两国之间存在较大分歧；美国精英对于网络黑客和知识产权特别重视；经济既被视为冲突领域也被视为合作领域。此外，由于此项调查的时间问题，近来的中国的东海防空识别区设立、中日钓鱼岛争端可能会改变一些调查结果。

芮效俭和桑德斯对报告进行评论。学者们就调查结果向两国政策制定者提出各项建议，主要有加强合作而非竞争、不要忽视极端的观点、加强建立官方与非官方的联系以增加互信、交流关于世界力量分配的观点，华盛顿不应低估台湾问题尤其是美国对台军售问题、在网络安全方面建立秩序，等等。

（编辑：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