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tinagln
2001年10月30日
今天夜里,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拿到签证还是昨天的事,终于得偿宿愿。曾经在脑海里无数次的预演过美梦成真后的喜悦。可是当它真的呈现在我眼前时,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我知道离别的画卷已经悄然展开,对前方未知世界的担忧与不得不面对的分离,交织成了此刻复杂而又矛盾的心情。
白天,借着电话向许多好友道别,其实这个时候即使平时不常打交道的人,都似乎变得异常的可亲、可爱。我不知道友情是不是真的可以经的起分离与时间带来的考验,每个人都说着珍重,都表达着相同的祝福。我握着听筒听到的都是暖人的话语,但感觉到的只有孤独。“前方就请自己多保重了”我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
打开箱子,把行李一件一件的装进行囊。却总觉得忘了一些重要的东西。静下来望着窗外落雨的天空,我终于找到了答案,我的心忘了打包。
2001年11月5日
不管每个人的心情有多么复杂,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在挥别时看到了母亲眼中的泪水,我强忍着就要决堤的泪水,把头转向车窗外,我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面对,现在决不是伤感的时候。
因为今后的日子再也不是无忧无虑的了,每件事情都等着我自己处理。我不能逃避,我没有空闲来伤感。
可是在出关的时候,望着慈父的脸,想着未知前方的漫漫长路,我终于放弃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抱着父亲放声大哭起来。情感宣泄完毕后,我整了整行囊,踏上了单飞的旅途。
2001年11月6日
经过孤单而又漫长的空中旅行,飞机终于降落到了Melbourne机场。虽然飞机整整晚点一个小时,但是在Information Desk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我还是找到了前来接我的Poulton太太。她的名字叫Lesley,是一个很友善而又亲切的中年澳洲女士。我们在一年前,在她陪同她的先生Phil到中国做生意的时候,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为了能让我更好的适应全新的环境,Phil和Lesley决定让我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先住一个月,然后再搬到大学的宿舍自己一个人住。
他们一家人待我都很好,让我在初到澳洲那段最无助的日子里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可即便是这样,我仍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自己是一只误入鸽群的猫。竭尽全力去调整自己适应周围的环境,可仍然不能很好的融入他们的生活圈子。在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让我在欢笑泪水的交织中慢慢成长。所以我觉的有必要将它们一一采撷编织出我自己的心路历程。
(一)
在澳洲求学,如果选择大学的宿舍,费用相对较贵。而且在申请宿舍的时候除去例行的填表还要进行面试。Phil让大儿子Ross陪我一起去学校,我们先乘坐公共汽车到Eltham Station,然后改乘火车到Greensbourough Station。到了那里还要搭乘566公共汽车再换有轨电车才可以到学校。我看出Ross还有事情,也不好意思耽误他的时间,就让他先走一步,当时我很自信能找到回家的路。面试只有十几分钟就结束了,我感觉自己对所提出的问题应对的很好,所以一直还处于兴奋之中,在校园吃过简单的午餐后正准备回家。没想到用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找到走出校园的路,因为La Trobe University 在Bundoora的校区相当大,当时大学正在放暑假,整个学校象一座毫无生气的死城,连可以问路的人也很难碰到。好不容易走出学校,搭上了通往Plenty Road 的有轨电车,我又忘了自己下车的站点,只知道在下车的地方右边有一个小小的咖啡店。我的目光紧随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和店铺,希望可以认出来时的路。澳洲的公共交通工具除了火车每站必停外,其他的电车,有轨电车都有设置停车按纽,乘客在快到目的地之前按一下按纽,司机才会停车。在我终于知道什么地点该下车的时候,因为没有按下按纽,我还是错过了我的站点,顶着烈日沿着轨道又走了一站路才到了566电车站。这次我吸取了教训,一上车就迫不急待的问几站才到Greensbourough Station。来到Eltham Station的一路总算顺利。可是问题又来了,我实在记不起来我是应该坐几路车,才能回到Phil一家所住的街区,只模糊记得电车是一直直走的。我真的很累,但是又自我解嘲地安慰自己,全当是锻炼,就徒步走了很多站路。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而我也越来越着急。我停在街区的入口处犹豫不前,因为这次我是真的斗志全失,迷失在错综复杂的住宅区,辨不清自己回家的方向。不远处的街道上只看到呼啸而过的车辆和静静的树林。我好害怕要露宿街头,好担心找不到Phil一家人。最不方便的是我还没有手机,附近也没有公共电话亭,我就是想打电话通知他们接我也不可能。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刚下电车的女士,我象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奔到她跟前,问是否可以借用一下她的电话通知我的朋友来接我。澳洲人大部分都很友善,可是那天就好象我的霉运集中日,她冷漠的拒绝了我,匆匆的走远了。我一下子泄了气,感觉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慢慢的走回电车站孤零零的坐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要露宿异乡的街头了吗?我的大脑一时之间不能正常运转,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在国内的朋友们现在一定开心的与家人朋友在一起吧,而我却在陌生的街头流浪。我的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好想在父母身边,我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