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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国公民中国10年潜伏成高官 第3国出境换回外国

(网友原创文章)我可以算是加拿大第一批来自中国的技术移民了。 1995年11月,研究生毕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我,年少得志,跟着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同事,在业余时间积极玩乐,也热衷于收集一切可以改变人生目标的资 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了一家移民公司在我们那个南方城市举办的加拿大移民讲座。在移民顾问的蛊惑下,我提交了技术移民的申请,申请的环节,出奇地顺 畅。半年后,在1996年5月,居然踏上了温哥华的土地。

移民生活的酸甜苦辣经历,在此先按下不表。三年的时光,似乎漫长,又恍惚间如一梦初醒。1999年6月,与大多数 移民朋友一样,我递交了加拿大公民的申请表。

移民三年,空 空的行囊的”回流“

2000年初,我辞去了在温哥华一家银行的工作,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返家的道路。现在想来,那就叫“回流”吧。只是 当时讲起“回流”这个时髦话题的,大多数是财大气粗的港台投资移民。三年的移民生活,如果说经历是一种财富,那么除了这个“财富”外,我归来时却几乎是空 空的行囊,但是见识和心智都丰富和成熟了许多。

回国的时候,由于还没拿到加拿大公民的身份,因此,过边检的时候,我仍然是只有用中国护照入境。当时还没有实行枫 叶卡,只有一张俗称“移民纸”的永久居民landing paper,粘贴在护照上。

此后大约一年内,我又来了温哥华两次,一次是参加入籍考试。另一次是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来参加入籍仪式。

在入籍仪式上,当大家一起唱起加拿大国歌,依次接过公民证和入籍证书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移民三年来经历 过的艰难得失,忍不住流下泪来。

入籍仪式过后,朋友陪我一起驱车到位于列治文的加拿大护照办理处,递交了护照申请。由于我要赶当天的返程飞机,因 此委托朋友代领护照并快递回中国给我。

大约一个月后,我收到了蓝色封面的加拿大护照,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放进书房的抽屉底层,严严实实地收藏好。这一 “收藏”,一放就是五年。

这期间,我仍然持有中国护照,并重新申领了中国户口和居民身份证。中国护照到期后,又申请了新护照。那张加拿大 “移民纸”和缺角的旧护照一起,成了渐渐发黄的收藏品。

90年代中期办理移民的时候,出境的手续非常严酷。甚至连办理因私护照,都困难重重。不仅动用了所有的家庭和社会关系,并花费了一大笔冤枉的买路钱,才拿 到了那本猪肝色的中国护照,而且出国的时候,被强制办理了户口注销,才获得了所谓的出境卡(现在都没听说过吧?)

回国后发展很顺利

凭借着出国前积累的金融业人脉以及在加拿大银行的工作经 历,加上刚刚迈入而立之年的年龄优势,“回流”之后,我很快也很容易地在我们这个计划单列城市的一家新成立的股份制银行里找到了一个部门经理的职位,半年 后,又被北京总行委任为派驻信贷审批官。一年后,被当地政府选拔为“海归”人才,调入公务员队伍,竞争上岗成为新成立的商务局局长,正处副局级,配车配秘书。在这期间,谁都不知道,我却是一个“隐藏的很深”的加拿大公民。

除了我最亲近的人,几乎没人知道我入籍加拿大的事情。为此,我谢绝了领导让我入党的美意,表示我还是愿意当一个党外人士。 其实,我的潜意识是,当一个普通的无党派民主人士,无论入籍出国,就与叛党叛国挂不上边了吧?

2004年下半年,我辞职“下海”,先到到一家民营企业担任了总裁。不久后,凭借着在政界和商界积累的社会关系,我和几个 朋友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创业,成立了一家民营公司。或许是天时地利人和,或许是凭籍自己一贯努力奋斗,公司的事业很快进入了正轨,也积累起人生的第一桶 金。在这期间,我仍然没有暴露自己加拿大公民的"身份"。说实在的,这个身份对我无论是就业还是创业,几乎都没有任何帮助。

萌生退意,加国护照已经到期,在国内更换新护照

这些年的创业生涯,让我身心疲惫。在中国,要做一件事情实在不容易,要做好一件问心无愧的事更是太难了。无尽的应酬、维系关系、逢年过节装孙子,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精力,而且原本强健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三高的症状。此外,商场上的正 常风险、尔虞我诈的环境以及处处需要小心提防的心态,让我逐渐失去了当初创业时的激情和乐趣。尽管,钱永远都赚不够,但是,我逐渐萌生了退意。

在寂静的夜晚,我会想起温哥华美丽的景色,想起移民那三年中,发生的林林总总。有次,不禁翻看起自己的那本加拿大护照“藏本”来,才发现,护照已经过期 了。

从来都没有使用过的护照,居然悄悄地过期了,令我哭笑不 得。这次,我决定好好地为自己负责一回,至少要对得起移民三年所吃的那些苦。我上网查过,也给加拿大大使馆打电话咨询,接着立即着手换新我的加拿大护照。

我到当地的公安局的“三产”公司某出国服务中心,告诉他们我要照出国证件照,面无表情的收银员蹦出一句“50!”。交完钱 后,嬉皮笑脸的摄影师态度很好,我把下载的照片要求给了他,他看都不看,说:“知道知道,要移民加拿大吧,我们这里像你这样的客人有很多呢。来,笑一 个!”

照片是立等可取的。我要求摄影师在照片背后盖章和加注时间(加拿大护照办理要求),他非常不解,但是还是让那个脸色臭臭的 收银员盖了个蓝色的橡皮章。回到公司,我让秘书送去给公司的法律顾问张律师在背后签字,当做是见证人,张律师打电话来问:“老大你想干啥?”。

三天后,我依约到了加拿大驻广州总领事馆。带上了照片、公民证和那本过期护照。这个位于中国大酒店副楼某层的总领馆,地方 很小,门外有两个懒洋洋的中国保安守卫,查看了我的加拿大护照后,保安示意我往里走。很小的接待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年轻的中国女孩坐在小小的铝 合金窗之后。我对女孩说了预约办理护照的事,她打开对面接待室的门,让我进去里面坐等。

不一会功夫,一个中年的华人女士进来态度和蔼地接待我。她说普通话,但是有很重的粤语口音,看样子是香港人。她自我介绍是 领事馆的领事,并查看了我带来的照片和护照等资料。

“这张照片不行。”女领事的话让我吓了一跳。她指着我张开大嘴笑咧咧的大头照,解释道:“加拿大护照规定照片不可以看见牙 齿”。此时,我心里暗暗将那个笑嘻嘻的摄影师七荤八素骂了十几个来回。不过,还是在脸上做出诚恳的样子:“您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女领事看看手表,说:“今天是周末,你在广州指定的照相馆照也来不及了。这样,其他材料没问题了,你先把申请表和旧护照留 下,再去交费,等你回去后,重新照一张照片寄来就可以了。”

我问道:“我还要再来吗?”

“你不用再跑一次了,我收到照片后,会马上给你办理新护照。有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女领事微笑回答,并留给我她的工作电话 和邮寄地址。

那时间,我感动得几乎泪奔,这才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啊!

回家后,补照了照片,这回,我找到公安局出入境处的酒肉 朋友,带去那家服务中心,当面把摄影师骂了一通,嬉皮笑脸的摄影师这回不笑了,做出一副认真诚恳的样子,脸臭臭的收银员谄媚地说他们做错了,不敢再收钱 了,并手脚飞快地盖章。酒肉朋友送出门外,说:“老大,有啥事尽管说一声哈”。我拍拍他的肩膀,上车前干笑了一声:“晚上一起吃饭,我做东!”。

照片寄出后大约20多天,有天上午我到公司,秘书递给我一个快件,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崭新的暗蓝色封皮的加拿大护照。

自从新护照到手后,去激活它的想法

回流后“潜伏”的这些年,我从未显摆过自己的加拿大身 份。当初在国有企业和政府部门工作时,顾忌手上的饭碗。创业后,尽管已经可以毫无顾忌地站在夜总会门口呼朋唤友,但对于这个加拿大公民的身份,我还是刻意 地保持了低调。

这些年,我出国多次,跑遍了半个地球,曾经入选商务代表团代表中国政府到日内瓦参加联合国会议,甚至还带队来过一次加拿 大,拿的是因公护照,入境时也没有申报我曾经在加拿大居住入籍。与家人出去旅游自由行,也是拿中国护照进进出出,该签证就签证。

其实我每次出国,怀里都揣着那本加拿大护照,但是始终都没有在进外国海关的时候,把它拿出来给移民局的官员。递上去的始终是赭红色的那本。

虽然,我一直很想试试,看看加拿大护照是 否好用。我的顾虑是,这毕竟是一本空白的护照,按照行话说,还没有激活。到时候,官员老兄问起来你从哪个国家来,护照上为何没有签注等,该怎么回答?算 了,还是别给自己惹麻烦了。

时光流逝,一切照旧。只是,我偶然发现,身边不少商界老板,其实已经悄悄地移民或者把家人送到了外国定居。有次,与当地一 家房地产公司老板一起喝酒应酬,那老哥们喝高了,在ktv包房里,从兜里掏出厚厚的钱包,给身边的小姐发小费,酒劲十足地把钱包里的各种卡散了一地。小姐 们赶紧帮他收拾,把这些卡片捡起来交给我,我定睛一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卡片,除了一沓各种银行的信用卡外,居然还有一张美国绿卡。

时光进入到2008年,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公司员工从 创业初期的11人,增加到近百人,算得上在我们这个城市中该行业的佼佼者。当时,在股市过山车行情的带动下,全国还笼罩在一片狂躁的气氛,炒股、炒房、炒 金、炒铜、炒钢材。发大财和赚快钱,成了大家酒桌上神吹海侃的热衷话题。

在纸醉金迷的气氛中,不知怎地,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安,我决定逐渐收缩公司的 业务战线,压缩信贷融资金额,尽力催收客户占压的资金,以增强自身的现金持有量。当时这种跟着感觉走的做法,恰巧在不久之后爆发的全国性的银根紧缩、乃至 金融危机的可怕环境中,尚能独善其身,算是万幸。这是后话,在此简略带过。

自从新护照到手后,去激活它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与日俱增。或许是随着年龄的增大,危机感日益强烈。在国内看似激情四射、呼 风唤雨的环境中,种种的不安定感,随风潜入,如丝如纱,不知不觉地已经将每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是,有些人意识到了,有些人没意识到,有些人熟视无睹而 已。回首“回流”后这8年中,一直在为似有似无的目标而奋斗。年届不惑,是时候该为自己和家人好好考虑一下了。

但是,怎样才能使用这本加拿大护照呢?我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漩涡。

可怜的中国人,可怜的潜伏加拿大公民!

当初回国的时候,使用的是中国护照,移民纸在随后的几年内,也过期作废了。而且,加拿大在2000年后,开始使用枫叶卡, 中国边防在审查出境的时候,只认中国护照和枫叶卡共同使用。因此,持中国护照,如果没有枫叶卡或者加拿大的签证,是无法出境的。

拿加拿大护照出境?这更是天方夜谭。拿着没有任何入境记录的护照,在严厉执法的中国移民官面前,如不判你个偷越国境,至少 也要追究你非法居留。驱逐出境算是便宜的了,而且以后恐怕不能再申请中国签证,此生估计难以再回到故乡了,怕怕!

借着去北京参展的机会,我抽空去了趟加拿大驻中国大使馆。之前,给使馆领事处打了N个电话,全是留言,根本不得要领,看来这个使馆比起下面的总领馆要官僚多了。

奥运前夕的北京,风干气躁,加拿大使馆门前,排着男女老少一溜的长队,看样子是等签证。不是有了签证中心么?我不解也顾不 上了解,赶紧来到位于使馆东南角的领事处的窗口前,对里面那位穿着灰色制服、系着武装带、打着京腔、胖乎乎的保安大哥,恭恭敬敬地地上了自己那本蓝色封面 的加拿大护照。

见多识广的保安大哥,显然不是很重视我这种“华裔加拿大公民”,他一边挖着鼻孔,一边说你要预约,同时把我那本护照扔了出 来。在我的笑脸相求下,保安大哥让我预约了第二天上午的领事服务。他在一本本子上画了画,大声说到: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赶紧 地跪安了。

第二天上午,提早来到领事处门口等待。一个年轻的保安,检查了我的证件后,示意我从一个小门进到里面的大楼。楼道的装修风 格,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上罢二楼,来到领事处的大厅,已经熙熙攘攘挤了不少人。一个年轻的中国姑娘坐在窗口后面,在姑娘的对面,一个广东口音的中年妇人在 大声哭诉。

妇人似乎是在讲婚姻受骗,又说生病没钱也没饭吃,要求加拿大使馆救济之类,她手里拿着一本中国护照,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旁边的人似乎也无人关心这个妇人,大家不过是静静地围观。记得那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要妇人去找中国政府民政局,三言两语打 发了那个妇人。过了好久,我听见叫我的号,我赶紧一溜小跑,来到窗口前。

我尽量让语言明快简洁。年轻的女工作人员蹙着眉头,听完了我的汇报,她略表同情又颇官样文章地告诉我,这种情况他们也见过 不少,加拿大使馆对此无能为力。

“有没有办法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否给我的中国护照发一张加拿大签证呢?加拿大不是承认双重国籍的吗?”。

“绝对不行的!”女工作人员斩钉截铁:“我们是不会给一个加拿大公民发签证的。只有一个办法喽,你去找当地的公安局自首, 然后他们会给你一张出境卡,你拿着这张出境卡,就可以凭加拿大护照返回加拿大了,当然,他们可能会惩罚你。”

“TNND,自首?开国际玩笑吧!如果真的这么简单还要我费尽心机跑到北京来问你?”我内心暗暗嘀咕了一句,脸上除了表示 失望外,还是很礼貌地向她道谢。女工作人员没再有什么表示,又叫了下一个号。

此次的北京之行,满心希望抖露出加拿大的身份,巴望能获得领事帮助,结果却没有见到一个真正的领事。看来,失望之余,想想 我太天真了,估计是盗版碟看多了。如果在中国真的遇到什么危机的话,加拿大使馆看来是万万指望不上的。

回家后,跟老婆说起北京之行的遭遇,老婆笑说,不是都说 我们中国政府官僚吗,怎么连你们民主国家的政府也这么官僚?

我们?你们?北京的大使馆门里门外,坐着都是什么人?我都糊涂了。老婆开导我说,不然,你给他们写封信?写给大使,或许有用。

大使?大使是谁?我反复翻看了加拿大驻北京大使馆的网页,也没找到大使姓甚名谁。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当夜写就一份英文电邮,抬头就只是Dear sir, 电邮写明了自己的情况和联系电话,表明希望帮助返加,按照签证处的电邮地址发了出去。

一连十几天,杳无音信。我本就不抱希望,因此也没放在心上。我开始在网络上搜索相关的资讯,并把有用的信息打印出来。

现在关键是,怎样出国门,也就是通过中国的边防检查出境。

无论是google还是百度,这类的帖子和网页话题非常多,五花八门,但是我看了不下几十篇,就没有发现一个有具体指导意 义的。我拐弯抹角地找了在航空公司、边检工作的相熟关系,假装是受朋友的委托咨询,得到的说法也是模棱两可。

不过,可以证实的说法是,按照规定,中国公民没有签证,是不能迈出国门的。除非是允许对中国护照实行落地签证的国家,持有 效来回机票,边防可以放行出境。

唉,可怜的中国人,可怜的潜伏加拿大公民!

第三国出境,惊险刺激

不过,还是这个说法点醒了我:走第三国!对,走第三国(地),曲线出国,哈哈!说办就办,毫不犹豫。

不过,问题来了。通常,进出一个国家,要用同一种证件,比如,中国护照入境,就必须用中国护照离境。反之,如用中国护照入 境,而用加拿大护照出境,移民局便没有相关对应的出入境记录,则很可能会惹上麻烦甚至有牢狱之灾。

因此,如果走第三国,除了一定要用同一本护照入境和出境外,登机时还会不会有麻烦呢?比如航空公司与移民局的记录不同,怎 么解释?还有,是用加拿大护照入境好,还是用中国护照入境好呢?如果用加拿大护照,又怎样解释之前没有任何出境记录呢?

还有还有,选择哪个第三地呢?香港?泰国?还是新加坡?去这三个地方都不是问题,香港有多次的通行证,泰国可以落地签,新 加坡签证最容易搞定。权衡再三,我选择了新加坡。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去过新加坡,觉得在新加坡入境是最宽松的。而且,华语国家,容易沟通。

不管了,到了新加坡,再购买去温哥华的来回机票吧。我立刻在网上,订购了新航新加坡的来回机票。订票用的是中国护照。此 时,我心里忽然泛起一股兼有冒险的刺激感和无所适从的惆怅感。

正在这时,一个来自广州加拿大总领事馆的电话,意外地改变了我的想法。

那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我正在主持召开公司的每星期例会,设成静音的手机忽然震动不已,我低头一看,来电是广州区号的固话号 码。我低声应接,手机里传来那个似曾耳熟的粤语口音的女声,温婉亲切:“你好,这里是广州总领事馆,我们收到了从北京大使馆转来的你的电子邮 件.....”。

我赶忙走到室外走廊,问:“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我的问题吗?”。

对方一本正经地说:“首先,加拿大政府并不赞成入籍的公民持原居地的护照回国,因为万一有什么事的话,加拿大政府也帮不到你......”。

“但是我当时回国的时候,还没入籍的。”我赶忙说道。

她轻轻地笑了:“走香港啦”。

我急问:“走香港能行么,会不会有问题?”。

她这回真的笑了:“我本来不应该这样告诉你的,但是......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很多人都是这样走的。到了香港,如果有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在香港的 总领事馆。”。

接着,她给了我一个香港总领事馆的电话号码,温和地说了声:“good luck!”便收了线。

那瞬间,我心里觉得很温暖,也充满了底气。

会后回到办公室,我在网上把新航的机票退了,损失了大约 100新元的退票费。

回到家,跟老婆说:“过几天咱们到香港去一趟吧”,老婆闻言,欢呼雀跃。

我和老婆每年大约都会一起到香港2次,主要是陪老婆去血拼,我的主要职责,就是挑夫兼刷卡机。或许是在温哥华节俭的日子过 多了,或许是创业艰难赚钱不易,我对自己的生活要求一直是简朴勤俭,但是对于亲爱的老婆总是有求必应。

我让秘书帮我们订了南航的香港来回机票,订票用的是我们两人的港澳通行证。机票是随时可以改签的那种。

我回家后,上网在香港国泰航空的网站上,订了我自己从香港飞温哥华的来回机票,订票时输入的是我的加拿大护照号码,付款用 的是招商银行的双币信用卡。

一周后,借着中国国内的长假期,我和老婆直飞香港。

香港机场,人山人海,好容易排队等候了至少半个小时,才轮候到我们过关。我和老婆分别递上港澳通行证,那位穿着白色制服, 戴着黑色肩章的香港移民官,一声没吭,飞快地扫描证件,然后在入境卡上啪啪改了两个黑色的印章,放行了。印章上声明此次可以在香港停留七天。

我和老婆在香港扫街三天,老婆乐不思蜀。

第四天中午,我和老婆回到香港机场,先找到国泰航空的柜台,那里已经是长长的人龙,大包小包地排队check in。飞往温哥华的航班起��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队伍轮到我的时候,我快步上前,递上护照和电子凭条。我只有一件随身的背包,没有行李托运。国泰的值机小姐查看了我的加拿 大护照,对了对姓名,便在电脑上打出登机卡,整个过程,就3分钟左右。

接着,我陪同老婆来到南航的柜台前,空无一人。回程的航班是晚上八点的,此时离check in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没办法,只好过几个小时她自己来了。

我带着老婆来到大厅中央的中国移动VIP接待室,那里可以免费上网和喝咖啡。

我跟老婆说:“那我先走了,如果过关顺利,我给你发短信”。

老婆的眼里忽然泛出泪光,好像我此行是要冒很大的风险似地。我拍怕她的头,笑着安慰她:“傻瓜,我过几天就回来了,没事的 哦!”。

告别了老婆,我大步流星走进了机场禁区,门口的警卫看了看我的护照和登机卡,很快放行。

到了香港移民局柜台,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那时间我的心确实有点怦怦跳。我仔细地观察了几个队伍,看到有个年轻的四眼仔关 员,似乎好通过些,便排在了这个队伍的后面。

没想到,队伍才前进了几个人,四眼仔站了起来,换上了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四眼仔打了声招呼走了,大概是换班了。

“他NND!”我暗暗地叫苦,但是也不能立刻抽身换个队伍啊,否则让人看出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偷渡客呢。

队伍排到我,我硬着头皮递上了我的港澳通行证、登机卡、离境卡。

其实,只要是眼明的人都可以看出其中的矛盾之处:登机卡是到温哥华,而离境卡写明是回到国内,而港澳通行证是不可以乘国际 航班的。

中年男关员抬起眼皮瞟了我一眼,似乎是看看我的长相与证件上照片像不像。这一眼,看得我心里忐忑一下。

中年男关员拿起我的通行证在目前的机器上扫描一下,再在电脑上敲了几个字,接着随手把离境卡放到柜台上的一个旮沓,那里已 经厚厚堆了一大叠。紧接着,他在我的通行证和登机卡上都各敲了一个黑色的印章,一声不吭地还给了我。

“过了!”我心里一喜,不露声色地说了声广东话:“嗯乖!”,穿过柜台赶紧走了。

安检过后,我收好通行证,拿出我的加拿大护照,步行又乘车,找到登机闸口。那里已经坐满的老老少少的旅客,绝大多数是华人,还有一群印度人。没几分钟,航 空公司的工作人员让大家排队,并依次检查护照和登机卡。

我才知道这个航班其实是经温哥华飞往纽约的。航空公司对旅客的证件检查的很严,据说如果飞机内混上了偷渡的人员,美国或加拿大都会重罚航空公司。

未几,检查到我,我递上加拿大护照和登机卡。红色制服的国泰美眉对了对姓名,用红笔在我的登机卡上画了一道,算是检查过了。

我打开手机,msn上老婆的小人影还显示在线,我给老婆发出信息:“安全通过,登机中”。

老婆马上回过来:“恭喜,老公!”,还带了个笑脸。

一夜飞行,飞机相当颠簸。机舱内,拥挤不堪。几个小孩一直哭叫,我旁边的印度人,身上发出浓烈的味道。不过,我看着他吃着机上特别的咖喱餐,觉得似乎特别 好吃的样子。

温哥华时间大约上午九点多,飞机飞临温哥华上空,我从窗口上看出去,天空下着雨,飞机正沿着菲沙河慢慢下降,可以看到远处的雪山和一座座的民居。见到阔别 多年的熟悉景色,我忽然有些伤感。

飞机平稳降落后,我随着人流走进机场大厅,温哥华机场的装潢基本上还是当年的样子,不过似乎陈旧了一些。机场安静,整洁,每个人都大步流星地拼命往前赶。

移民局的闸口栏杆内排了一两百人,过关的速度算快。很快便轮到了我,我上前递上加拿大护照和申报单,闸口里面那位金发白肤的年轻美眉,穿着防弹马甲,全副 武装,我说了声:“good morning!”。

美眉看我申报单上写的居住地址是中国,就说:“你应该申报你是游客”。

我说:“可是我是加拿大公民啊”。

美眉说:“你是加拿大公民,但是住在中国,对吧?那你就是visitor。”说罢,便将我的申报单上我填写的居民划掉,在visitor那一栏打了个叉。

金发美眉例行公事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告诉她我好几年没回来了,这次来这里看朋友。美眉看似漫不经心地用红笔在我的申报单上花里胡哨划来划去,然后还给了 我,道了一声:“goodbye!”。

没有受到任何刁难或检查,我背着背包很快就出了关。走出禁区,一眼看到多年前的患难兄弟已经在警戒线外等着我,我挥着手三步并做两步,给了好兄弟一个大大 的拥抱。多年没见了,哥们都沧桑了!

与热气腾腾的中国相比,温哥华的还是不紧不慢的老样子,但是列治文的变化挺大,与七八年前相比,多了不少建筑物。哥们告诉 我,近年来华人来的挺多,都扎堆列治文了,还有要开冬奥,马上要开通天车了。

走了一个中国公民,换回来一个华裔加拿大人

第二天一大早,哥们拉上我,黑灯瞎火地开到west broadway的中国驻温哥华总领事馆签证处,排队等候签证。这还没上班呢,已经是黑压压的人群,从走廊内排到后门停车场。天上下着雨,冷风嗖嗖,我排 在室外,不禁打了几个寒噤。

“做中国人就是TMD命苦!”排在我后面的一个40多岁的男子大声骂了一句。我瞅了一眼他手中的猪肝色的中国护照,不解。

“我来做公证,国内要卖房,要委托!"男子主动跟我搭讪。我笑了笑,问他:“你来加拿大多久了?”。

“去年刚来的,我大连的。”男子朝地上吐了口痰,又赶忙用脚擦掉。我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妻子穿着一 般,女儿十八九岁的样子,打扮非常时髦,塞着耳机。

男子与我交谈,得知他是做饲料生意的,在中国有个加工厂,我估计是在大连郊区的某个县里。他一家三口是投资移民,前后花了 大约100万人民币。到了温哥华后,在高贵林买了个独立屋,78万加币。

“国内生意不好,现在都挺难地,这里买房子贷款,国内接济不上,只好卖了国内的房子。”男子的东北口音挺重:“其实我们也 不是什么有钱人,都是为了孩子。我们都不会英语,只好花钱了。像你们就挺好,技术移民,省不少钱呢”。

我问他:“那你觉得出国值不值得呢?”。

“在国内其实也不好整,官商勾结,没关系也挣不了钱。”他笑了笑,说道:“这里都挺好,就是没白酒喝,没烟抽,呵呵”。

排队等候了一个小时,来了个保安,给大家发号码。大厅的门也开了,大家伙儿一窝哄冲进签证大厅。男子一家与我不是同一个队 伍,一下就看不见了。

又排了半天队,好容易轮到我,到了签证窗口,一个中年女工作人员冷冷地接过我手上的护照和申请表。我的申请表上,填写的职 业和地址,都是我哥们的。申请签证的理由是探亲。

“现在按规定只能给你三个月一次”那中年女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说道。

“能不能给多次?我家里有事,需要来来回回,谢谢谢谢。”我央求道。

或许是被我的谦卑打动,中年女口气松了点:“最多只能给你半年两次,现在有规定”。

我不敢再争辩,赶紧连声道谢。出来后,我哥们跟我说:“你已经很幸运了,没要你上交中国护照”。我才知道,入籍后第一次到 中国领事馆签证的,都要上缴原先的中国护照。我想或许是她的疏忽,或许是我的入籍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中国领事馆已经不再办理当天签证的加急业务,因此签证最快只能在第三天取。在温哥华的那两天内,我见到了几位过去的好朋 友,总体上大家混得都还不错,买了房,有了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有进步,就是好事”,我跟哥们说。

三天后,上午去中国领事馆取了护照签证,傍晚与哥们一家请我上馆子吃了顿皇帝蟹。我说:“今天应该我来买单”。

哥们把眼一瞪:“我知道你现在有钱了,但是,我要是请你吃不上这顿螃蟹,哥我岂不是白白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

多好的兄弟,一直都这么照顾我,我想起了移民那三年,哥们一家给我的关照,才让我不至于感到孤单。

晚上十点左右,哥们把我送到温哥华机场,分别之时,我竟然有些凝噎。我紧紧握着患难兄弟的手:“哥们,有空回国看看,让我 也好好接待接待你!”。

国泰的航班是凌晨一点的,安检过后,我漫步走进候机大厅。在靠近登机口的地方,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好转身一 下就看见了我,我们都同时怔住了,他的嘴由于惊讶,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咦,是你!你怎么在这?!”那人一回头,四目交接,我 们都惊呆了。要说世界这么大,怎么也不会绕了半个地球,在这个时刻在温哥华的机场相遇吧。

我遇到的人叫H,是我所在的城市某要害部门一名处长,实权在握。为了在开展业务的过程中,能够正常顺利,我们平时少不了到 H的屋檐下烧香。几次应酬,H对我都很客气,一是大家过去都曾在政府的大锅里捞勺吃饭,说起来我的行政级别还高他一级。二是我过去虽在清水衙门,但是因工 作性质与书记市长都混得脸熟。有一次H不知哪里听说我是从加拿大回去的,在餐桌上,拐弯抹角地问了我好多关于加拿大的问题。我当时问他是否对移民加拿大有 兴趣,H哈哈一笑:“我们当公务员的,哪有那个钱去投资?是我姐姐的孩子想去加拿大念书,我跟你了解了解,哈哈哈.....”。

记得当时H在酒至半酣的时候,半真半假地问我:“你老兄可是拿了加拿大护照?”,我当时立马也打哈哈搪塞:“没有这回事, 我是去工作,这不,带了几年又回来了?来来,喝酒喝酒,我敬你三杯!”。

双重国籍这事,在国内可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否则后患无穷。平日无事则好,一旦你树立了政敌、对手、情敌,对方可能就拿来 大做文章,直接的结果可能就是,你会马上被GA从这个国家里OUT!

H怔了一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他乡遇故知,尽管人心隔着肚皮,我们还是比在国内的时候随和。在候机厅的角落找了个座位并 排坐下,H先问我:“啥时候来的?来玩?”。

我自忖自己现在可是民营企业,也无所谓,就告诉他:“我来政府办点事,来报税,这不回去了好几年了,都没报税,怕有麻 烦”。

H叹口气:“我这次来这里看看,也许让老婆陪孩子来这里读书,我有几个同学在这里,我先来探探路”。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其实H的女儿才读小学三四年级。

我没问H是怎么来的,以什么身份来的。我知道处级以上公务员出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因私旅游,也要事前获得上级的批 准。

H告诉我,这次他到了多伦多和温哥华两个城市:“本想多走动的,但是时间太紧张,要赶回去上班”。

我们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听到闸口服务台广播让大家准备好护照,国泰的工作人员要来检查。没几分钟,有个华人男工 作人员来到我和H坐的座位旁,让我们出示登机牌和护照。

H出示了猪肝色的中国护照和登机牌,我犹豫了下,拿出了那个蓝色的加拿大护照。工作人员看了看就走了。

H一下从我手里抢过我的蓝色护照,翻开仔细盯了半天,一声没吭又还给了我。我也没说话,收拾了一下背包,跟H笑了笑,说: “走吧,排队去”。

我和H排在长长的队伍中,谁都没说话,彼此想着各自的心事。开始登机了,闸口前人流忽然多了许多,显得嘈杂混乱,正好也掩 饰了我和H之间的尴尬。

飞机上非常拥挤,从纽约来的旅客已经占据了大半的座位。我和H的座位离得很远,这样挺好,大家都不用再无话找话题了。因为 已是半夜了,不久以后,我就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在温哥华奔走了几天,我累坏了。

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飞过了台湾上空,大约当地时间清晨六点左右,飞机准点降落香港机场。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涌下飞机,早晨的香港机场已是人声鼎沸。我在通道上停了一会儿,潮水般的旅客从我身边大步闪过。H从后面走来,看见我便问道:“你要转 机吗?要不要停几天?”

我告诉H,我要转晚上的南航班机,还有大半天的时间。H说:“我买的是联票,还有两个小时起飞”。

我陪着H走到了转机闸口,H上扶梯的时候,跟我握了握手:“那我先一步,回去找个时间一起坐坐”。

我跟H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忽然听到H在身后叫我,我赶忙回头。H上前,犹豫了一下,词不达意地跟我说:“今天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

我赶紧安慰他:“放心,没事,彼此彼此。我们谁都没见过谁,改日一起吃个饭,你安排时间,我选地点”。

H欣慰地笑了,又握了一下我的手:“行,还是你小子命好,当加拿大人”。H开心地转身过了安全门,消失扶梯上。我慢慢地往出口方向走,一边回味着H刚才的 表情。

因为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我决定出关到市区走走,这样我的加拿大护照上也会有香港进出的记录,意味着护照马上就激活了。

到了移民局的柜台,我递上去加拿大护照和入境卡,关员扫描、输入,然后在空白的护照页上,敲了一个章,还给了我。我出来后 一看,允许停留90天。靠!加拿大护照,就是不一样。

傍晚,从市区乘地铁回机场,check in、入关,一切顺利。找到了登机口,看见大批衣着光鲜的大陆游客,大包小包地准备上机。长假期结束了,心满意足的人们准备回家了。

航班降落后,已经临近深夜。从通道直接进入“国际到达”大厅,来到边防检查的关口。大多数人群在“国内旅客”的牌子下,排 起了长队。“外国护照”的那条线,门可罗雀,只有2-3个老外在等候。我下意识地排在了大队人群的后面,走了两步,猛然一想,不对啊,我现在可是拿的加拿 大护照。

想着就赶紧从队伍里抽身出来,排到外国护照的关口前,前面2、3个老外已经走了,柜台的年轻警察招呼我过去。我上前递上蓝 色护照,警察翻开,又还给我说:“你没填入境卡?”

妈呀,原来国内护照是不用填入境卡的,而外国护照就需要。我准备回头到大厅去找入境卡,那个警察同情地对我说:“初次回国 吧?今天人不多,就在这儿填吧”,说着就递给我一张出境卡。

三下两下,我用汉语填完了入境卡,警察啪啪地在电脑上敲着字,噼啪敲了一个红色的章。不一会儿便将护照还给我,还带了个笑 脸:“欢迎来中国!”。

我收回护照,一边走一边觉得脑袋有点发蒙:“好嘛,这下真的成华裔了!”。

出得关来,我走到机场大厅的外面。彩灯辉映着草坪,巨大的喷泉哗哗地冲向高空,水花四溅。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多么熟悉和 亲切。那一瞬间,我有些百感交集。就这几天,我静悄悄地走,静悄悄地回,两本护照,经过一个刻意的转换,走了一个中国公民,换回来一个华裔加拿大人。除此 之外,我还是我,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身旁各式各样的旅客,正匆匆忙忙地走过,搭上各式车辆扬长而去,消失在城市的黑夜之中。谁都不知道,谁也不会去关 心,在他们的背影后,都藏着一个个怎样的故事?

一道耀眼的车灯从不远处慢慢行驶到我的身边,我那亲爱的老婆从白色的宝马车身里探出头,兴高采烈地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赶 紧拉开车门,把背包仍到后座上,飞快地跨进副驾驶位坐下。老婆从驾驶座上倾身搂住我的肩膀:“老公,欢迎回家!”。